有客人來訪的當天得做造型。

季羽睡眼朦朧被化妝老師從被窩裏抓起來，因為太困險些一頭栽在化妝臺上。身後傳來一聲低笑，季羽扭過頭，狐路懷光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，季羽問：“你剛剛笑了？”

路懷光毫不猶豫地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
“困死我了。”季羽嘆了口氣往後一仰，路懷光下意識地托住了他，順手替他按了按腦袋。

季羽瞇著眼享受：“哎，邊化妝還有按摩服務呢，高級。”

路懷光俯身附在他耳邊問：“客人您還滿意嗎？”

季羽覺得耳朵癢癢的，稍微偏過一點頭，笑起來：“滿意滿意。”

路懷光卻撤了手，表面嚴肅眼裏卻盛著笑意：“滿意也沒有了。”

季羽茫然地睜開眼看著他走遠，一臉摸不著頭腦地問化妝老師：“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？”

化妝老師也一臉震驚：“你……他……”

季羽等了半天，化妝老師最後憋出一句：“你們倆相處挺好哈？”

“嗯？”季羽有點小得意地摸了摸鼻子，“哎呀，也沒什麽，相處得也就一般好。”

化妝老師一把打掉他的手：“你別把粉摸沒了，還沒定妝呢。真是奇了，我還沒見路懷光跟誰這麽開玩笑呢……”

季羽好奇地問：“你跟他很熟？”

化妝老師抖了抖手裏的刷子：“他的妝基本都是我來的，算半個專屬化妝師了。我跟他合作這麽多次，按理說化妝時總該聊點有的沒的了，但到現在我就只聽見過他說‘謝謝’和‘嗯’。”

“噗。”季羽沒忍住笑出了聲。

化妝老師氣得捏住他的下巴：“聊天就聊天，你別給我亂動！”

“他怎麽了？”

路懷光不知道又從哪裏轉了回來，季羽擡起眼往上看：“怎麽又回來了？你怎麽這麽閑。”

路懷光挑眉：“因為我早起化完了妝，不像某個懶蟲。”

季羽心虛地轉移話題：“你閑著還不來救你哥哥，你看看她！”

路懷光面無表情地走近，化妝老師悻悻地松開了手，剛想開口解釋就看見路懷光從身後固定住了季羽的整顆腦袋。

路懷光：“我來。”

季羽：“……”

路懷光：“化妝有這個步驟嗎？”

季羽抗議，試圖掰開他的手：“沒有，當然沒有了！”

化妝老師冷哼一聲：“一般人當然沒有，你這個坐不住的猴兒就得有！”

路懷光低聲笑起來，化妝老師多看了他幾眼，忍不住心裏嘀咕，還真是奇了。

化完妝兩人在巫師塔待命，還沒聊兩句，木門就被敲響了。

季羽緊張地理了理衣服，一路小跑過去開門：“來了來了！”

打開門的一瞬間，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，就看到一條黑影閃過，對方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！季羽被重量壓得倒退兩步，一頭撞進了身後路懷光的懷裏。

“哥！我想死你啦！”

懷裏的人被拎走，季羽才看清來人，表情一瞬間有些微妙：“趙瑾？MOMO？怎麽是你們倆？”

剛剛撲過來的黑影就是趙瑾，頂著一頭天然卷的黑發笑出了兩個酒窩，這麽多年可愛路線一直沒變。拎著他衣領的寸頭高個兒是MOMO，耳朵上一串耳釘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，是個rapper。

路懷光問：“是你的朋友？”

季羽也不知道怎麽形容：“額，是……”

趙瑾蹭到季羽身邊：“我們以前是一個組合的！那時候光光你還沒出道呢，我們也不怎麽紅，沒聽過也正常啦哈哈！”

路懷光點點頭，自動無視了光光那個稱呼。

MOMO往旁邊讓了一步，露出身後把自己套在巨大衛衣裏的嬌小少年：“還有一個。”

這個季羽倒是不認識，路懷光楞了一下：“是我的朋友，詞作人，戚用。”

戚用小幅度地朝他們點了點頭。

季羽悄悄問他：“他不熱嗎？”

路懷光誠實地回答：“不知道，反正他一年四季都穿衛衣。”

季羽看了看他厚實的衣服還是有點不放心：“應該是夏款吧？我怎麽覺得……”

趙瑾把頭擠過來，壓低了聲音：“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，也讓我聽聽？”

季羽把他的腦袋拍開：“你剛剛也太胡鬧了，差點把我老腰壓斷。也虧你敢跳，是路懷光怎麽辦？”

趙瑾勾住他的肩膀：“敢跳路懷光我不要命啦？我當然是看清是你再跳的了。”

季羽真誠地嘆了口氣：“早知道來的是你們，我幹嘛為你們省這個錢？”

趙瑾不滿地拍他的肩膀：“餵餵！”

季羽蹲在攝像機面前，把手裏的地圖卷成話筒遞過去：“導演，我想采訪一下你們到底怎麽設計每期嘉賓的？不考慮一下地點和嘉賓的契合度嗎？”

導演：“陽光少年和游樂場……”

MOMO：“我不同意。”

趙瑾：“哈哈哈！”

季羽：“能退貨嗎？這塔不是不穿黑的不能進嗎？”

導演：“客人不必遵守這個規定。”

季羽：“切。”

趙瑾捏住他的臉：“哥你怎麽好像不歡迎我們。”

趙瑾是個自來熟的，MOMO和季羽也本來就認識，路懷光一時間覺得插不上話。戚用悄悄挪到他身邊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
戚用是路懷光少數能交流的朋友，幾乎算是他禦用的詞作人。兩人一開始只聊音樂，到後來什麽都會聊一點，大概是因為同樣話少而內向，在各種方面都能找到共鳴。

路懷光繞開了這個話題：“你怎麽會來？”

按理說這家夥這種家裏蹲……

戚用嘆了口氣：“伍安威脅我。他讓我來看看你的生存情況，確認你不是已經要死要活在逞強。”

路懷光大概明白了。

那邊趙瑾正吵著要吃季羽做的早飯，路懷光看著眼前熱熱鬧鬧的情景，光靠想也能知道這拍出來是怎麽一副冰火兩重天了。

他抿了抿嘴，就看見季羽朝他走來，一把勾住他的胳膊：“走走走去廚房避難，趙瑾可太煩了！”

趙瑾張牙舞爪地跟在他們身後：“說什麽呢！”

進了廚房，季羽打發趙瑾去洗碗。

趙瑾舉著碗有些懷疑：“這碗還要洗嗎？我怎麽看都是幹凈的。”

季羽一本正經地忽悠他：“會積灰塵！吃飯前得再洗一遍。”

路懷光在他旁邊憋笑。

總算獲得了片刻的安寧，季羽松了口氣。

“戚用一個人會不會無聊，要不然你去陪他？”

路懷光十分無情：“沒事，他會自己找個地方蹲著的。”

季羽還是不太放心地朝外看了一眼，MOMO居然在跟戚用搭話。季羽頗感欣慰，這麽多年，MOMO也成長了會看氣氛了。

MOMO：“你是寫詞的？”

戚用：“嗯。”

MOMO：“沒想到這個年代還有專職的詞人……能給我念一首嗎？”

戚用覺得他可能誤會了什麽：“……是歌詞。”

“啊？”MOMO恍然大悟，“你寫的歌詞一般押韻嗎？”

戚用：“一般都押。”

MOMO：“我很喜歡押韻，你能給我念一首嗎？”

季羽：“……”

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……挺有話聊的吧？

季羽縮回腦袋，一不小心碰掉了案板上的一小塊香腸，路懷光眼疾手快趕緊撿了起來，到底還是落地了。

路懷光隨手就要丟進垃圾桶：“不能吃了吧？”

季羽接過小香腸放在水龍頭下沖了一遍：“當然不能吃了，不幹不凈吃了要命，趙瑾！”

“哎？”趙瑾回過身，季羽把小香腸塞進他嘴裏。

趙瑾嚼了嚼，狐疑地看著季羽：“你幹嘛用水洗香腸？”

季羽臉不紅心不跳：“我們家講究。”

路懷光看著他笑。

等三人做好早飯端出來，戚用居然已經和MOMO擠在一起看手機了。

趙瑾跳過去：“看什麽呢？吃飯了不許玩手機。”

路懷光也很好奇，戚用居然那麽快跟人熟絡起來了。

戚用小聲說：“他剛剛把我的詞改成RAP版了，挺有意思的，我覺得這是我潛在客戶。”

路懷光：“……”

季羽拍拍MOMO的狗頭：“跟人家好好交流交流，不要再寫打油詩了。”

趙瑾唯恐天下不亂：“他嘲笑你！MOMO快diss他！拿出你的實力來！”

MOMO站起來，眉毛一挑：“你最好不要囂張，我一會兒給你蓋章，我們評價效果很強，你的錢包馬上就涼。”

趙瑾：“哈哈哈！”

季羽毫無感覺地捧讀：“我好怕哦，好厲害哦。”

MOMO朝他挑釁地勾了勾手指：“來啊，回擊我。”

季羽端起盤子：“你飯沒了。”

MOMO大驚失色撲過來護食。

一群人在打打鬧鬧裏吃完了飯，季羽感慨：“我覺得MOMO你就缺一個機遇，等有天哪個節目組做個中國有對聯，你可能就一炮而紅了。”

趙瑾：“那哥你在等一個這就是沙雕嗎？”

路懷光被嗆到了，季羽替他拍著背怒目而視：“攝像機面前呢，說話註意點！”

趙瑾扭過頭去看攝像機：“那個，我是說我們哥哥，民間沙子雕刻藝術家。”

季羽配合地點頭：“對，全靠小時候我家小區那片小沙坑。”

MOMO：“勤勤懇懇，天天挖坑。持之以恒，腦子有坑。”

季羽：“……你閉嘴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哇感謝九九八十一的營養液！媽喲這麽多！

趙瑾：我負責哈哈哈

MOMO：我負責押韻

戚用：我不想負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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